商婠婠只觉呼吸一紧,竟挪不开目光。
“婠婠?”方子衿轻唤道。
商婠婠终于缓过神来,“没什么,方姐姐。我的马车坏掉了,可不可以…”
方子衿微笑道:“快上来,外面冷。”
商婠婠风风火火地上了马车,心里不住地回想方才那人。
不知他是哪家的公子?
方子衿见她与平日不同,装作不知没有问什么。
乍一来国公府,热闹的氛围令方子衿稍感不适。
她寻了处清幽雅致的亭子,坐下休息。
远处
太子与慕容彻两人注视着凉亭的方向。
“北方有佳人,遗世而独立。”慕容彻忽而赞叹道,眸中的惊艳一闪而过。
太子负手而立,“她就是方子衿?”
慕容彻笑道:“侯府冷艳千金,方子衿是也。”
“你似乎对她过于关注了。”太子评论道。
“她与京中女子,很是不同。”慕容彻隔着老远望向凉亭,“她是我见过的所有女子中,穿蓝色最美的。”
太子看向慕容彻今日的穿着,亦是蓝色衣衫。霎那间,他明白了。
“喜欢为何不去提亲?”
慕容彻笑了笑,“像她这样的心性,如何能看得上我?”
“不去试试,如何知道?”
慕容彻坦然道:“我的邀约,她一次也没回复过。”
太子笑了一声,再不提这桩尴尬事。
余光一扫,便见到陆羲禾等人款款而入。
面对其他女子说说笑笑的样子,竟是他不曾见过的。
也许这个女子真的拥有无数面孔,她的喜、她的怒、她的哀与乐,令人辨不出真假。
“我们走。”太子说完,率先朝陆羲禾等人的方向走去。
慕容彻回头看了一眼凉亭,毫不犹豫地走开了。
张芷柔远远见到太子,拍了拍陆羲禾的手,示意自己要走开。
陆羲禾笑着点头。
张芷柔深深地呼吸,低声令下人察看自己的仪容,确认得体后才迎上去。
“参见太子殿下。”
有张芷柔领衔的众人齐齐说道。
太子温和地说道:“免礼。”
“太子殿下请入座。”张芷柔落落大方的模样,得到了在场不少人的好感。
慕容彻便是其中一个。
他的目光掠过陆羲禾,虽知这位陆姑娘不同寻常,可是,对于太子殿下来说,并不适合。
短短时间内,她能爬到刑部主事的位置。
靠的不仅是聪明的头脑,更是惊人的毅力。
她忍耐、蛰伏,是为了更大的利益。
如此冷静的利己者,不适合成为母仪天下的女人。
更何况,自景阳女帝后,摇光为了巩固皇室的政权,已设立法令,凡嫁与储君者,官阶不得超过三品。
慕容彻有理由相信,陆羲禾绝不是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前途的人。
当皇后是一件乐事吗?
不见得。
当皇帝未必是天下第一快活事,更何况是一个皇后呢?
陆羲禾察觉到他人的目光,回头见慕容彻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。
她嘴角动了动,算是一个笑容。
慕容彻同样回以一笑。
两人几乎立刻认定对方不是简单的人。
是敌是友。
待定。
陆羲禾很快收回目光,国公府的庶女张令嫣低声提醒道:“他是太尉的儿子,慕容彻。”
慕容彻…
陆羲禾脑海里飞快地搜寻此人的信息,慕容彻,当朝太尉之嫡子,十五岁状元及第却没有入朝为官。他云游四海,据说是不愿被世俗束缚。
果真如此吗?
陆羲禾可不这么觉得。
慕容家依附太子这棵大树,慕容彻与太子更是私交甚好。
“又是一个擅长伪装的好手。”她心里默默评论道。
不过片刻,门外声音嘈杂了起来。
“楚王驾到。”小厮高声喊道。
众人纷纷向门口望去。
只见宁炎身穿玄色蟒袍,面色不羁,威风凛凛地走进正堂。
“见过楚王殿下。”
宁炎充耳不闻,目光搜寻到陆羲禾的位置,随即移开视线,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。
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,刹那错开目光。
太子准许后,宴会便正式开始了。
没有先安康郡主的存在,京城中的宴会,少了许多明面上的争端。
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,尽管对彼此的心思心知肚明,还是要笑脸相迎,摆出一副宽宏大度的样子。
商婠婠时不时地偷瞄上座的太子,原来他就是马车上的人。
现在的他看起来好没有距离感,,可是在马车上,他的样子那般冷漠,那般吸引人…
太子知道有道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身上,他飞快地捕捉到那道目光,向商婠婠看过去。
他对商婠婠没有什么印象,只好点头示意。
商婠婠的脸飞上两朵红霞,立马低下头去。
不远处有人默默注视着两人的举动,张芷柔的手微微颤抖。
偏偏祸不单行,商婠婠一脸娇羞地问道:“太子殿下,我可否献舞一曲?”
太子颇为意外,“商姑娘请自便。”
商婠婠喜形于色,“多谢殿下!”
她今日要献的舞,名为《彩云追月》。她换上嫣红的水袖舞裙,一想到接下来要给心仪的男子献舞,一时难以平复心情。
场内乐声渐起,只见一道嫣红的身影进场,若仙若灵,纤腰灵动,回眸浅笑,倾身起舞,犹如仙灵。时而抬腕低眉,时而轻舒云手,轻盈似飞燕,缭绕的长袖左右交横。
乐声渐急,她的身姿亦越来越快,素手婉转流连,裙裾飘飞,一双小鹿般的水眸欲语还休。
好一个灵动的女子。
太子赞道:“当年曹植赞叹洛神翩若惊鸿、婉若游龙,世人皆以为谦逊之辞。今日得见姑娘一舞,方知却有此事。”
陆羲禾不经意地看向张芷柔,见她脸色微红,目光游离。
张芷柔的《霓裳舞》名满京城,却从未听闻太子夸赞过她。
目光扫过宁炎,陆羲禾发现他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,像模像样地夸赞了商婠婠几句。
商婠婠盈盈拜倒,“谢太子殿下,谢楚王殿下。”
她忍不住看向上座的太子,后者正含笑看着她。
宁炎满不在意地饮酒,时不时地与周围的人畅谈。
陆羲禾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。
从商婠婠献舞之后,他就再也没看过她一眼。
“诸位,我们比一比射箭如何?”有人提议道。
“刚好后面有马场!”立刻有人附和道。
“光玩有什么意思?不如设个好彩头,我们才好尽兴!”
有女眷提出了异议:“我们是闺阁女子,如何比得过你们呢?”
“对呀…”
“是…”
张芷柔说道:“不若我们分成两队,男女各一队。外面摆着的两株紫玉珊瑚,便是本次比赛的彩头,如何?”
“好是好,不过对于落在最后的人,多少应该有点惩罚吧?”
此话一出,众男皆附和。
“摇光子民,不论男女都精通骑射,我同意!”
“我也同意…”
张芷柔不好驳了他们,于是向太子询问道:“殿下,您看?”
太子朝宁炎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,“孤准了。”
宁炎眼里的嘲讽十分清晰,太子真会摆谱。
不过他似乎忘了,自己每次的排场,并不比太子小。
太子记得陆羲禾的伤还未好,特许她不必参加。
陆羲禾本就这样想,太子刚好遂了她的愿,她乐得清闲。
国公府的马场占地辽阔,下人们已经布置好了骑射的场地。
众人陆陆续续到达了场地。
太子与宁炎一前一后地行走,身后的仆从聪明地拉开了距离。
“太子最近似乎很闲。”宁炎打破了僵局。
太子依旧一副大度的样子,“恭王做事可靠,孤自然清闲。”
宁炎冷笑一声,大踏步地越过他去。
太子完全不受他的干扰,好笑地摇摇头。
他是这里最尊贵的人,因而也不用参加骑射比赛。
陆羲禾坐在下座,神态恹恹地看向马场。
宁炎一跃上马,转头看向他们的方向,神色令人琢磨不透。
场上一声令下,众男即刻出发,争夺前方的每一个靶心。
宁炎身为长在军营里的人,不仅在马术上远远凌驾于其他人,在射箭上更是不给别人留余地。
只见他一边骑马,一边拉满弓,三箭齐发,正中靶心!
全场皆是惊叹之声。
男子这一场拔得头筹的人,自然是他。
“恭喜楚王殿下!”
小厮高声贺道。
到女子比赛的时候,便没有那样激烈的比拼。
陆羲禾却来了劲头,目不转睛地看着马场的情况。
“陆姑娘,猜猜谁会是最后一位?”太子的头微微偏向她问道。
经过这一会儿的分析,陆羲禾说道:“那位黄衣姑娘。”
“为何是她?”太子又问道。
“只是民女的感觉。”陆羲禾不愿与他过多交谈。
二人的目光投向马场。
方子衿是其中最显眼的女子,蓝色身影潇洒自如,她已经把其他人甩在了身后。
陆羲禾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,这个方子衿,看着不声不响,竟然是个极有本事的。
张芷柔和商婠婠紧随其后,两人对视一眼,立刻开始拼命追赶方子衿。
忽然,陆羲禾神色一变,“不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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